【扫毒2 | 地天】兄弟 番外3 中秋
顺天集团。
“天哥。”
余顺天从桌前的文件中抬起头看向来人,是阿明。
阿明朝他笑笑,看着他的眼神里带了点不赞同,他抬起手臂,点了点手上的腕表。
“现在快凌晨两点了。”
余顺天一愣,瞥了眼挂着的时钟,果然时针快要堪堪指向二的数字。
余顺天揉了揉眉心。
自从邹文凤死后,他呆在公司的时间就越来越多,有时候甚至会留宿在自己的办公室工作。
有人才有家,如今他一无所有,就算回到家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,那股冷清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。
这几天公司有几个业务,余顺天已经几天没回家,眼见眼睛里都开始出现红血丝,他才被阿明轰出了公司。
余顺天启动自己的汽车,坐在座位上的时候有些失笑,阿明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。
他打开手机,有几条未读消息。余顺天一一点开回复,在看到「林sir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。
「局势已经基本稳定,今天提早收工,我给地藏也放了假,虽然他不需要,中秋快乐。」
余顺天一愣,这是他收到的第一条节日短信,随手翻了翻日历,公历九月十四日,农历八月十六,中秋的后一天。
余顺天又看了看发送日期,昨天晚上八点十三分,哑然失笑。
原来是这样,难怪阿明要催着他回家,又不好明说,也真是难为他了。
余顺天叹了口气。
林sir原名林正风,是香港缉毒组的头头,他以前为了禁毒做了不少傻事,差点把自己的命也丢进去,幸好得了林正风的帮助才能慢慢走上正轨,他是个好警察。
至于地藏。
余顺天垂下眼睛。
至于地藏,就是个痴线。
余顺天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唇,唇上的触感依旧鲜明。余顺天反应了一会才猛地皱了皱眉,放下手机启动了发动机。
算了,出院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地藏,听林正风说是在忙着解决前段时间他一亿悬红事件的余波,今天收到林sir的消息他也算是放下了心,那件事情就先暂且告一段落,眼下自己也确实需要休息。
余顺天把车停好,摸黑上了楼,站在自家门口的时候,他才打开手机的显示屏,想要照照大门的钥匙。
右脚踢到什么东西的时候,余顺天猛地绷紧了身子,警惕地后退两步,同时按灭了手机光线。
在他刚回来的那段时间,阿明没少给他安排保镖,但是最后都被余顺天打发走了。
他这个住处本就隐蔽,整天出入这么多人反而引人注目,而且现在就他一人住在这儿,也没什么担心人身安全的必要,毕竟需要保护的人都已经不在了。
余顺天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,没有什么动静。
一开始是全然的安静,过了会儿便传来轻浅的呼吸。
余顺天一愣,怎么回事,家里是来了个笨贼还是怎么的?按照小区的防护措施,应该还不至于吧。
余顺天轻轻打开手机,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晃了一晃。
模糊的光线中只隐约看到个蜷缩起来的人影,黑乎乎的一团。
只一眼,余顺天就认出来,那是地藏。
余顺天放下心来,呼了口气,不多时又皱了皱眉,不解这么晚了这人怎么在这?
余顺天想抬脚踹过去,想了想还是没动手,只是稍微矮下身子,伸手想要推推地藏的肩膀。
手还没碰到那人的肩膀便被一把抓住,余顺天没反应过来,被抓了个正着,不免心里暗骂这小子没个正经的,大半夜没事干在他屋门口吓他。
可是仔细看了一下又发现不对,地藏眯着眼睛不似清醒的样子,在抓住他手的一瞬间眼神猛地变得尖锐,在看到他的时候又放松下来,瞪大了眼睛看他。
“天哥?!”
黑暗中余顺天不太看得清地藏的脸,但是他眼睛亮晶晶的,语气中又带着满心的欢喜,让人不难猜出说话之人的心思。
余顺天向后背了背手,有些不自在,他还是不太适应得了地藏突如其来的示好。
年轻时,地藏整日整日地粘着他时,他可以当他是孩子心性,对自己的亲近也是对他的崇拜感作祟,但是医院的那一个吻却提醒他事情远非他想的这么简单。
余顺天其实不知道如今该怎么面对地藏,他本来是恨他的,但是想明白之后也就释然了。幸而在医院一别之后,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联系,这让他暂时松了口气,想着或许当时是地藏脑子没反应过来,行为有点过激了。
但是当他再次见到地藏的那一刹那,余顺天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有点自欺欺人了。
余顺天不说话,地藏也没个反应,两人在黑暗里互相看了许久。
余顺天揉揉眉头,最终还是先妥协了。
“你怎么过来了?这个点怎么还在这?”
地藏看着余顺天转身拿钥匙开门,「蹭」的一下站起来,巴巴地站到了他身后。
“我想你了。”
余顺天开门的手一顿。
“天哥?”
地藏侧过头看着余顺天。
余顺天开了门,转身靠在门边上,皱着眉看着地藏。
地藏直直地望过来,眼神坦坦荡荡。
……
“还有事?”
满是冷淡的语气。
地藏肉眼可见地低迷了一下,再开口的时候又是委委屈屈。
“天哥……”
四十好几的人了,怎么还这么幼稚,余顺天皱皱眉。
他感觉地藏现在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他们还在正兴那会的样子,不对,或许比那时候还要再早一些,毕竟哪个成年人还会对着另一个成年人诈娇啊?
“你要是想进来,就别再说那种话了。”
地藏抿了抿嘴,不说话了。
余顺天看了他一眼,转身进去了。
走了几步,身后也没个声响,余顺天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地藏这小子,还是和以前一样,倔得狠。
余顺天停在原地,转过身子缓缓开口。
“你要是不进来,就先回去吧。”
地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。
“天哥,你就这么不待见我?”
简直是颠倒黑白。
余顺天不满地皱了皱眉,他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了?
地藏把手里的一个袋子放到玄关的柜子上,闷闷开口。
“我给你带了点月饼,这个保质期短,你尽早吃,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。”
这小子。
余顺天皱了皱眉,他返身走向门口,作势要关门。
地藏这才急了,他抬手抵住大门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,抬眼看到余顺天表情的时候,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对啊,天哥该是不喜欢他的,是他自己太得意忘形了。
地藏垂下手,捏了捏自己的断指,向后退了一步。
……
余顺天抿了抿嘴,眼睛扫过地藏的脸,虚虚地停在了一旁的某个点上。
“你没想明白,我根本……”余顺天停顿了一下,“以后别说这些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余顺天抬眼望着地藏。
看着他眼里的不赞同,地藏笑了一下。
“天哥,我想你了,天天想,特别想。”
地藏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一个人的影子。
他的影子。
余顺天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“我要是不说的话,你不就不知道了吗?”
痴线,你不说我也知道。余顺天看了看地藏,可不是么,这人的脸上都写着呢。
“我不想再有什么误会了,天哥,你相信我。”
余顺天没说话。
“天哥,以前是我不好,是我当时不说清楚,没问你相不相信我,我……”
“行了!”
余顺天打断地藏,这下是真的有点头疼了。
“今天太晚了,你就在这里休息吧,下不为例。”
余顺天拿起柜子上的袋子,转身不想再看地藏,他走到客厅的时候,身后传来大门关闭的声响。
余顺天叹了口气。
好像在以前就是这样,面对地藏,他似乎特别容易妥协。
红色的纸袋平放在桌上,里面的月饼露了个角。
余顺天看着熟悉的红色愣了一下,打开来看了看,发现果然是以前自己经常吃的那一种。
老式手工月饼,旧油纸,皮面上不知道用什么印着一个「福」字,他好多年都不曾见过了。
它当然是一直存在的,只是他发迹之后就不曾吃过,也不曾费心去找,自然是见不到的。
就好像有些人,尽管他不曾费心留意过,一转身,一回眼,那人却始终都在那儿。
地藏走近余顺天,见他盯着月饼看,笑了一下。
这是他们以前经常吃的月饼,也不见得有多好吃,就是习惯了,每年中秋的时候都得买一点,就像个仪式。
地藏离开正兴整整十五年,他从小无父无母,无依无靠,唯一在乎的人就是他的天哥,彼时两人形同陌路,这十几年他也就从来不曾一个人过节了。
红色的盒子包装土气,一打开来却有股特别的香味。
余顺天没吃晚饭,这会闻到味道还真有些饿了,他拿出一块月饼,掰了一半下来,递给地藏。
地藏伸手接过,咬了一口,就径自看着余顺天吃剩下的一半。
余顺天这时候也并不理会他,只安静地吃完,擦了擦手,又站起来。
“你先去洗漱,等会你就睡客厅,我给你拿衣服。”
地藏眨眨眼睛,应了声“好”,又看着他。
余顺天眼观鼻鼻观心,并不理会他,进卧室拿了两件衣服递给地藏。
“你知道热水怎么开吗?你向左,有一个箭头的标志……”
“天哥。”
地藏打断余顺天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余顺天一滞。
地藏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喜欢,尽管那情绪藏在他眼,匿于他心,他却也从来没有宣之于众过。
但是“喜欢”这个词对于他来说,太过于沉重。
余顺天沉下眉头。
“我不喜欢你。”
意料之中,但是地藏还是感觉有点难过,他不想让余顺天看出来,假装不在意地笑了笑。
“我知道。”
地藏上前一步,看着余顺天,眼睛眨也不眨。
“天哥不喜欢我也没关系,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。”
他不求回报的,真的。
余顺天看着地藏,张了张嘴。
地藏抢先一步开口。
“天哥,你别赶我走。”
他知道余顺天不喜欢听他说这些话,但是他却迫切地想要把自己的感情说给他听。
他想说自己这么多年的爱恋,他想说对不起。
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,却害怕他连看都不想看。
地藏越想越委屈,却也知道他能和天哥走到现在这步已是奢求。
地藏吸了口气,缓缓开口。
“天哥,我错了。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这些,我知道你不喜欢我……你觉得我恶心吧?”
余顺天一愣。
“我也觉得我自己恶心。”
地藏又笑了一下。
“但是我不会做什么的,我就是想多看看你,我、我喜欢你,所以天哥你别赶我走,别赶我走……”
喜欢是个太容易说出口的词,又是个太难说出口的词。
余顺天看着红着眼睛的地藏,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个被他断指的人,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,求着南叔给他一次机会。
可是地藏这样骄傲的一个人,就算是那时候,也是挺直着脊背的,几时会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呢。
“天哥,反正我现在做卧底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做掉了,你到时候眼不见为净。现在就忍忍我,好不好?”
地藏的眼睛像盛了一汪水,眼里含了一点期盼,抿着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,带了点讨好卖乖的意味。
余顺天像是被刺了一下,第一次感到了生气。
“我留你一条命就是让你去送死的?!”
地藏愣了一下。
余顺天「啪」地把衣服往地上一扔,转身要走。
“你现在就给我滚!”
余顺天知道自己生气的莫名其妙,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地藏那句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”给刺激的,但事实却是如此。
从小到大,从黑到白,他身边居然就只剩下地藏一个人,在听到地藏那句话的时候,他至少知道了一件事,他是不想让地藏死的。
余顺天没走两步,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胳膊。
地藏的手劲很大,余顺天被抓的都有些疼了。
他颇有些恼怒地转身,就想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推开地藏,却被地藏顺势抓住了另一只手抵在墙上。
“天哥……”
距离太近了。
余顺天盯着地藏的眼睛,突然意识到地藏的眼睛特别黑亮,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是能溺死人。
“天哥,你是不是在担心我。”
不是疑问句,是陈述句,地藏是笑着说的这句话。
余顺天转开视线,没有说话。
地藏却不依不饶,他慢慢靠近,把脑袋抵在余顺天肩膀上。
带着股小心翼翼,亲昵又讨好。
余顺天任由着地藏靠近,没有什么动作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余顺天慢慢放松下来。
地藏身形高大,气势狠厉,光是站在人面前就让人有一种压迫感。
余顺天虽然并不怵他,但是跟他在一起时,也难免有些不自在,尤其是在此时,两人的身体严丝密合,这种感觉更加明显。
余顺天小幅度地动了动,正想让地藏放开自己,却突然停住了。
大腿那处触感鲜明,温度滚烫。
地藏贴着余顺天的耳朵轻声说话。
“天哥,我硬了。”
后记:
地藏今天没带义肢,他抵着余顺天的手触感有些奇特。
余顺天本来可以推开地藏的。
但是他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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