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扫毒2 | 地天】兄弟 番外2
余顺天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。
他睁开眼睛的时候，浑身发疼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，又身在何处，直到一个小护士走进来，看到他醒了，手里的病历本掉在了地上，紧跟着她身后的一个男人也惊讶地看着他。
是林正风。
余顺天一瞬间就全都想起来了。
林正风说他命大。
当时他们都不知道的是，命大的不止他一个。
因为地藏随后也很快就醒了过来。
林正风在他醒后跟他谈了很多，余顺天觉得他以后如果不做缉毒警察，做个什么洗脑组织的头目也应该是绰绰有余的。
但是余顺天知道林正风说的是对的。
他劝告自己放弃对毒贩的悬赏，配合香港警方剿毒，依照他如今的身份地位，配合警方灭毒绝对比他自己做要来得有效的多。
余顺天觉得他其实想说的是“合法正义的多”。
余顺天苦笑一声。
他还有的选吗？
在这所有的事情过后。
在他背上了这么多血债之后。
他余顺天，还有的选吗？
可是他真没想到林正风能说服地藏和警方合作，做警察的卧底。
这事倒不是林正风跟他提起的，是地藏在他走的那一天亲自过来跟他说的。
余顺天知道地藏是在内疚自己误杀了邹文凤，跟他提出这件事可能也有他自己的私心。
当时地藏刚醒过来，就跑来找他，以为躺在床上的自己已经死了，就直愣愣地跟他说了很多话。
地藏说他从来没想过要杀他，也没想要会误杀邹文凤，他只是生气自己要杀他，生气自己在十五年前为什么不相信他。
余顺天躺在床上，恍惚间想起地藏在地铁里冲他吼的那些话。
「今天这个局面，是你造成的，有你才有我。」
「你有没有想过，是南叔搞错了！」
「他就是这样，他要做的事，没人可以阻止他。」
这四十多年来，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呢？
他到底都得到了些什么呢？
一无所有。
他活了大半辈子，想要追求的那点东西一个也没得到。
初恋女友，唯一的孩子，妻子，兄弟，下属……
一个个因为自己而死。
而地藏，二十多年的兄弟，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成了香港最大的毒枭。
可笑他自己最恨毒品。
他余顺天也不过肉体凡胎，芸芸众生的一员，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罢了。
时至今日，余顺天终于感到累了。
想到林正风后来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，余顺天感到自己荒谬又可笑。
罢了。
林正风是个好警察，他如果还能为他、为灭毒做点什么，那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吧，反正如今他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。
但是地藏。
余顺天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，心情复杂。
他跟地藏认识了四十多年，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，十几年的仇家，兜兜转转，最后居然也只有他还在。
想到地藏在地铁站里和自己醒来以后叫的那几声“天哥”。
余顺天垂下眼睛。
他余顺天真是上辈子欠他的。
余顺天既然已经决定抛下过去，便不会再扭捏矫情。
在他走的那天，地藏来到他的病房找他。
地藏自从在地铁追击之后，就改口叫他“天哥”。
他“天哥”叫的从善如流，也没一点不自在，余顺天想起他之前叫着自己“余主席”时威胁自己的语气，暗自叹了口气。
地藏跟他说自己会和警方合作，去做警察的卧底。
或许这样最好。
余顺天心里其实隐约猜到地藏这样做的原因，却不好宣之于口，也不愿深究，只是在他将要离开时叫住了他。
余顺天打了地藏一巴掌，为他误杀了邹文凤。
又抚过地藏的断指，同他说了一句“对不起。”
对不起十五年前，作为兄弟，没有相信你。
对不起十五年来，选择成为毒枭的你。
从此，往事归零，好坏两清。
两人相识相知二十余载，相离相恨十几多年。
事到如今，或许已是最好的结局。
只是地藏好像却并不是这么想的。
在余顺天走的那天，地藏是带着两个巴掌印从他房里出来的。
阿明走进病房，有些惊奇地眯着眼睛往身后看了看，又看看脸色阴晴不定的余顺天，不敢多说什么，走上前想帮余顺天收拾东西。
他是来接余顺天出院的。
余顺天入院了一个多月，公司却还要正常运转，这段时间他忙的焦头烂额，平时只得挤着空出来，坐上一会就得走。
但是今天余顺天出院，他说什么都得亲自来接。
余顺天却向他摆摆手，示意自己快好了，转身继续收拾东西。
只是在回身的时候摸了摸破了皮的嘴角，脸色有些不好看。
地藏那个衰仔到底在想什么？！
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亲吻。
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，交睫之距，呼吸相闻。
地藏几乎带着少年时的莽撞，在他唇齿间横冲直撞。
余顺天想到推开地藏时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，感到不可思议。
他就是再不懂人情世故，也不能假装自己看不懂地藏眼中的情意。
毫无遮掩，直直白白。
这还真是。
余顺天揉了揉眉头。
上辈子欠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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