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扫毒2 | 地天】兄弟 03
3、断指
地藏跪在正兴堂口正中间，南叔坐主座，旁边坐着几个正兴的高层。
地藏好久都没见过这种架势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跪在地上有些忐忑。
作为正兴实际的掌权人，余南看起来慈眉善目，实际上杀伐果断，除了对余顺天有些偏爱，平日做起事来却一点也不手软。
地藏其实是有点怕余南的。
但是他做事从来很干净，没有给别人留下过把柄，又跟余顺天是顶要好的兄弟，所以现在虽然忐忑，也并不很担心。
余南坐在主座上抽着雪茄，一张圆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，等了几分钟，见地藏忍耐不住地动了动，这才慢慢开口。
“我们正兴从来不准碰毒品，你跟我的时候在关二爷面前发过誓，为什么你的地盘在卖毒品。”
余顺天本来站在旁边悄悄看手机，他担心错过静美给他发的消息，听到余南的话一愣，猛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地藏。
地藏却浑然不觉，他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南叔，我盯着那么多场子，每晚那么多客人，我不可能每一个客人都看得住，正兴那么多小弟跟着我，要是有小弟不懂事，他要碰毒品，我也没办法。”
而且他来之前才收拾过一个在他场子卖毒的僆仔，但是也没法现在说出来，说多错多，南叔现在不一定会相信他，而且说了那不就摆明了说他场子确实是在卖毒吗？
地藏有苦难言。
南叔闻言却冷哼一声。
“是吗？还是我的小弟不懂事？”
现在是不能接话的。
地藏咬着牙，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南叔，希望他能相信自己。
就算是在他场子卖的毒，但是他自己肯定是不知情的！
可惜余南没给他这个机会，他压根没看地藏。
“阿天，家法伺候。”
余顺天一惊。
地藏握紧了拳头，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：“南叔，给次机会，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，我马上改，我马上改，再给我一次机会吧，给我一次机会，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地藏的语气越来越轻，像是意识到南叔这次不会轻易饶了他似的带了点绝望的味道。
余顺天咬咬牙，他很久不碰帮派的事情，不知道地藏的地盘会出这么大的事情。地藏性子直，做事一根筋，但是为人又有点偏激，余顺天不知道地藏到底有没有自己参与卖毒，但是不论如何，在他的场子出了事情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，不然南叔也不会直接叫他来抓地藏。
正兴唯有对毒品是零容忍的态度，南叔最恨贩毒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，可是他跟地藏二十几年的交情……
余顺天最终还是开了口：“南叔……”
“不准给他求情！”
余顺天一抖，剩下的话就没说出来。
“我爸因为鸦片死的，你爸因为白粉死的，你知道的。”余南盯着余顺天的眼睛。
余顺天喉咙微动，表情有些松动。
“动手。”
身边的小弟把刀递到余顺天手里。
余顺天接过短刀，转过身面对地藏，表情有点僵硬。
“把手放桌上。”
地藏咬咬牙，抬头看着他的天哥，没有动作。
“把手放桌上！”
“天哥，二十几年兄弟……”
地藏开口，带着他自己都能感受到的委屈，希望他的天哥能相信他。
这个表情余顺天以前经常见到，小时候地藏犯了什么错，就这样看着他，他的天哥这时候总会揉揉他的脑袋，再骂一句“衰仔”，后来他们一天天长大，他也就很少见到了。
余顺天心一软，抬头看向南叔。
余南错开了视线。
余顺天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来。
“放！”
地藏终于抬起了手，手指颤抖，期间一直看着天哥。
余顺天咬牙，偏过头不去看地藏的脸，就像静美说的，他没办法违抗南叔。
三根断指被齐根砍断，留在了桌上。
地藏捂着自己的断手，感觉是在捂着自己那颗滚烫的心。
余顺天看着跪在地上的地藏，想要去扶，终究是没敢。
“今天留你一条命，但是你不能再留在正兴。”
余南缓缓开口。地藏的场子出了这件事，他并不会去考虑地藏是否冤枉，他是在杀鸡儆猴，是告诫所有人，不能沾染毒品，只要沾了，就是家法伺候，逐出正兴！
“打给警察，清了他的地盘。”
余南说了最后一句，起身离开。
余顺天载地藏到了最近的医院，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。
地藏下了车，余顺天见地藏头也不回地要走，叫了一声“地藏！”
地藏停了下来，余顺天递给他一包染血的冰袋。
砍了手指之后，南叔就让人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。
余顺天当时没敢说话，在南叔走后，却跟着那个小弟离开的方向去找了。
他怕地藏等太久，本来想让别的小弟送地藏去医院，还好地上有血迹，他翻了没多久就翻到了。
余顺天找了冰袋，把手指冰好放在身上，准备等送地藏到医院的时候给他。
地藏看着那个冰袋，最终还是接过了，他慢慢地走向医院门口，在路过垃圾桶的时候，一把扔了进去。
余顺天一愣，直起身想要下车，最终还是没了动作。
他砍了地藏的手指已是事实，地藏恨他也在意料之中，地藏心性单纯，爱恨分明，如今看来两人的兄弟估计是做不成了。
地藏恨自己的天真，让他难受的，不是南叔冤枉他，而是二十几年的兄弟，无论事前事后，没有问他一句，没有解释一句，没有道歉一句，把手指给他的时候，车都没下。
刺伤地藏的刀，也许是南叔拿起来的，但真正捅进他心窝的人，是他的天哥。
男人越看重什么就会被什么伤的越深，地藏到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个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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