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扫毒2 | 地天】兄弟 16
16、New Beginning
地藏虽然比余顺天醒的晚，但是恢复的却比余顺天好，在余顺天还躺在床上因为腿伤疼的昼夜难眠时，地藏却已经能下床活动了。
地藏心安理得地在医院享受病人的待遇，时不时偷偷跑去小护士那里打听余顺天的恢复情况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余顺天好，还是想他不要好，后来地藏想明白了，他大概只是不想余顺天好得那么快。
但是余顺天的恢复情况是不受地藏主观意识的影响的，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之后，余顺天打算回家休养，而今天就是他出院的日子。
地藏在余顺天的病房门口犹豫半天，最终还是走了进去。
“天哥。”
余顺天收拾东西的身影一顿，直起身转身面对地藏。
没有冷嘲热讽，没有剑拔弩张，什么都没有。
有时候，无视比恨意更加让人心寒。
地藏低下头，掩饰自己的表情。
“天哥。”
地藏把自己要和警方合作的事情跟余顺天说了。
林正风前段时间找过地藏好几次，劝说他以香港最大毒贩的身份和别的毒贩合作，以毒攻毒，或许还可以打击跨国贩毒集团。
这是一个对地藏毫无好处的提议，香港警方根本找不到他贩毒的证据，他只要离开香港，远走高飞，他在海外的那些账户足以让他挥霍一辈子。
如果可以，他也能在国外重新开始，无论是走上贩毒的老路亦或是改过自新，都随他的心意。
但是林正风却笃定般认为地藏会接受他的提议，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些什么。
地藏知道林正风打的什么算盘，他是打算拿一个人牵制他。
余顺天。
也只有余顺天。
在刀山上翻跟头，利用香港最大毒枭的身份做警察的卧底，每日提心吊胆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，也亏得林正风想得出来。
地藏对林正风“赎罪弥补”的说法不以为然，却终究没法迈过余顺天这道关。
余顺天并不知道这其中关系，听了地藏的话也没什么表示。
地藏苦笑一声，转身要走，就被余顺天叫住了。
“地藏。”
这是余顺天在地铁枪战之后第一次叫他。
地藏猛地回头，浑身都有点抖。
“你过来。”
地藏不可置信地看着余顺天，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。
他慢慢地走向余顺天的时候，手都是抖的。
地藏乖乖在余顺天面前站定了，余顺天看着他的脸，突然伸出右手打了他一巴掌。
这一巴掌打得狠了，“啪”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病房里都有了回声。
余顺天的手掌绯红一片，地藏的肤色黑，都被打出了几道红印子，脸被打得偏到了一边。
地藏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出，但是也没生气，转过头看向余顺天的神色有些迷茫。
“你知不知道，你杀了我老婆！”
余顺天像是压低了声音，含混着说道。
恨意、绝望、痛苦、无奈、委屈……种种复杂的情绪一齐涌上，余顺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，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发泄一下。
余顺天一把抓住地藏的衣领，似乎是想揍他，却只是停在了原地，半晌没有动弹。
余顺天比地藏矮一些，此时低着头，揪着地藏的前领也没什么气势。
“你杀了我老婆！你知不知道……”
地铁枪战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，地藏的心猛地一抽，疼得他双眼发红。
他当时说了什么？他什么也没说。
他做错了事，就要接受惩罚。
地藏并不指望天哥能原谅他。
他只是希望天哥能别恨他。
可惜，这似乎也只是奢望。
地藏看着余顺天揪着自己的手，那双手十五年前能砍了他的手指，此时却在发着抖。
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靠近，地藏几乎就想伸手环住他，却担心做了之后，天哥这次不只是砍了他的手指，估计是要砍了他的整只手，只好咬着牙放下。
余顺天调整好情绪，松开地藏的衣领，就像是松开了自己过去的人生。
他和地藏就这样吧。
二十几年的兄弟，十几年的对抗，有多少人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死去，他已经累了，也是该结束了。
只是还有一件事要有个了结。
余顺天左手贴着地藏的右手掌心，摸了摸地藏的三截断指。
地藏今天并没有戴义肢，他的手宽厚有力，手指骨节突出，断指处截面光滑，看着有些突兀。
余顺天的右手轻轻扫过断指处，然后虚虚放在他右手的手掌上，抬起头，对地藏说了一声“对唔住”。
地藏本来被余顺天突然放开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，又猛不丁被他摸了手，断指处热的发烫，感觉痒痒的。
一滴水“啪嗒”一声落到手背上。
余顺天一愣，抬头看到地藏眨巴眨巴眼睛，又是一滴眼泪落下来。
余顺天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，为了掩饰尴尬和心虚，只好作势推了一把地藏。
“四十几嘅人，你都唔嫌丢架。”
余顺天顿了一下。
“我听林警官说了，当年你没卖毒，是南叔冤枉你了，我……”
余顺天低下眼睛。
“我也没相信你，是我不好。”
当初如果他选择相信地藏，他们两个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。
“……冇所谓，反正当时你也没办法违抗南叔。”
……
余顺天犹豫了一会，还是继续说道：“林警官已经跟我商量过，一亿港币的悬赏令我会撤销，到时对媒体公布，我就说会配合警方，守法办事，你……”
地藏听得出来余顺天的意思，摇了摇头。
“我冇事啦，反正我命大嘛。”
“你……”
余顺天本来想说你既然答应了和警方合作，不再卖毒，就要好好去做，如果再受了气就跑去做毒贩，自己不会放过他。
后来想想按照地藏的性子，答应了就一定会去做，还要做大做好，就连卖毒也是如此，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，不再说话。
余顺天自觉已经和地藏说完了正事，就想放开地藏的手，却被地藏反手一把抓住。
“天哥，天哥。”
地藏靠近他，声音狎昵。
死过一次之后，他倒是看清了天哥吃软不吃硬，这样放低自己的身段也不觉得别扭。
“你再说一次好唔好，再跟我说一次‘对不起’？”
余顺天皱着眉，本想推开他，见地藏一脸期待地看着他，只好作罢。
地藏好像突然变回了那个十五年前喜欢黏着他的小弟，他毕竟也算是对不起地藏，跟他说开了之后，就想做个了断就算，这时候也不好拂了他的意。
“对不起。”
余顺天这次是看着地藏的眼睛，认真说的。
地藏深呼一口气，倾身上前。
余顺天皱了皱眉，过了这么多年，他还是不习惯地藏不经意间带给他的压迫感。
“天哥，我想亲你。”
什么？
余顺天一愣，还没理解地藏话里的意思，面前的阴影就笼罩下来。
唇齿相依。
评论(3)